「世上98%的房子都是屁，不僅毫無丁點設計感，遑論尊重人性。」Let me tell you one thing. In this world we are living in, 98 percent of everything that is built and designed today is pure shit. There's no sense of design, no respect for humanity or for anything else. They are damn buildings and that's it. 這是今年88歲的美國建築師法蘭克.蓋瑞，三年前獲西班牙Asturias王子藝術獎記者會的發飆，同時比出中指表達對屁建築的不屑。當時蓋瑞從《達文西密碼》主場景的巴黎布洛涅森林公園Louis Vuitton基金會當代藝術美術館風光開館及龐畢度的蓋瑞回顧展趕來，但西國記者竟數落他，從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到LV，看不出除了金屬與扭曲，還有什麼?惹得素有建築界畢卡索的老頑童大發雷霆，而98%屁建築論當然也把老少建築人罵盡。
的確，從1978年南加州聖塔摩尼卡自宅，一直到蔡英文總統首次出訪將去參觀的2014年巴拿馬生物多樣性博物館Biomuseo，蓋瑞完成高達600多件作品。總歸其設計觀，除扭曲的金屬外殼(早期為混凝土牆)，夾帶著委屈其間的玻璃外，板狀或曲面構成整體的流線性最是讓人驚艷，這種非線性的設計論，將變形與位移帶給企圖認識他作品的人們。唯一有別，就是材料本色或五彩繽紛(西雅圖音樂體驗館與巴拿馬博物館)。而這就是他口中的「設計感與尊重人性」法則嗎?
在2012年威尼斯建築雙年展的軍火庫展場工地，意外與這位看起來像工地師傅的蓋瑞在街上碰頭，像鏡頭下的他，壯碩、雙眼炯炯有神、個子意外不到170的矮，那天只穿件草灰色T恤配褐鼠色工作蘭尼褲，顯然在展場佈置模型後與Zaha Hadid並肩(當然還有一票年輕同事)過來台灣的「貢寮NextGent」展場，看哈蒂巡視她的展館，而他始終笑笑的，離去前跟我們說，記得來看我的展。當然，蓋瑞的模型或圖都讓人很過癮，所以之後在LV美術館開幕，蓋瑞再度出現眼前，比手畫腳地談這件靈感來自「古典雙桅帆船」在布洛涅公園「綠蔭」之上的設計，這場智慧之談深覺業主是看他的肢體語言而定案，我們卻是從眼前華麗之屋，設想他最早草草幾筆原稿的形樣。
而蓋瑞曾說「施工中的房子比完工來的好看」，所以「未完成建築」的張力，就以古根漢畢爾包集其大成。1977年剛開幕造訪時，街上因巴斯克分離主義者，前數天將黃色炸藥藏放在美術館門前美國藝術家Jeff Koons以鮮花塑造出的「小狗（Puppy)」身上，而派出大量女兵持著卡賓槍巡邏，並讓街景相當緊張，意外的那股腎上腺素讓我一路延續到館內的建築參訪。因蓋瑞喜愛現代繪畫，認為建築師要將繪畫中的筆觸，如畫面才剛畫完似乾未乾的「施工中」之力道也傳遞到建築之中，「繪畫有種直接性，會感覺像是畫筆才剛刷上畫不一般。」他表示：「對將這種剛上工的概念，在建築物上耍開，我深感興趣—特別是，一棟建築物如何設計得像是仍在施工中？」所以他讓構築裸露出來，讓觀眾面對藝術的同時，也不忌諱地同時看看建築素材與素材組構界面的肌理。美術館就佇立在Nervion河邊的物流庫房區，廠址是他拋棄城內方正基地遷址而來，開幕館員特別愛跟人說，施工期間蓋瑞不只一次地望著輪廓說:「弧線，我的弧線，是我畫的!」（Curve, my curve, I drew that.）。
這見證了一個成功的建築，非得有個自戀不已的建築師不可，然而這座鈦金屬附身的金爐，是巧合地由當地造船廠的金屬工人完成其幾乎不可能的扭曲狀，也將這個沒落小城如灰姑娘碰上黃金南瓜車一般，用如歌如淒的建築城南舊事，竟讓觀光客蜂湧而至，蓋瑞也從小時在多倫多阿嬤家魚缸玩魚的小孩，變成「博物館經濟學」的代言人。並以此躍上最成功的建築革命家，帶領世人搭上媚俗的「造型建築」時尚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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